回忆是对往日美好的珍惜,揭开尘封的记忆,追求岁月的见证,让它更加有力地鼓起我们新的人生梦想和激情。
沈阳是我出生的地方,从父辈起我们都曾在这里生活和学习过。乡音乡情永远不能忘怀,儿时的伙伴、中学时代的学友、老师、自己一家的亲人,经常在脑海中时隐时现,可以忘却一个名字,却忘不了一种情感;可以忘掉一张面孔,却忘不了一种思念。特别是到了古稀之年,又非常容易怀旧。
不久前,我与佟老师又一次回到沈阳,点点滴滴的记忆似乎给我们带来一种时光倒流的神奇。
小时经常听爸爸说起当年他就读的大学是张学良将军创建的我国著名的高等学府――东北大学,解放后这所大学改为“东北工学院”了,学科设置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是以文科为主,后改成理工科为主了。解放后我们曾陪父亲去过“东工”(东北工学院简称),但是已找不到从前的痕迹了。时过境迁,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这次回沈阳,又看见了由张学良署名的“东北大学”校牌又悬挂在校门上方,我也留个影作为纪念。现在的学校比“东工”更有气派了。
父亲回忆在大学学习期间,对学生要求很严格:要守规矩,尤其是要尊重师长;上课不能迟到,如果来晚了,一定要经过任课老师允许才能进教室;下课后一般都是请老师先离开教室,学生才能自由活动;在教室里不许吃零食,也不能在黑板上乱写乱画。
在沈阳二中(省重点)读高中的三年,同学们很少花零钱,特别是班上来自农村的学生,生活很节省,集体活动组织也少。有时参加中学生运动会,学校要求统一白上衣白胶鞋,有的同学都没有,只好借着穿。高考完了,大家要离开母校了,高兴高兴,男同学提议共同步行到太原街一家冰棍店(沈阳叫冰果),每个同学都出点钱,买小豆冰棍、红果冰棍。大家说说笑笑,竟有一个男同学吃了十三支冰棍!这件事大家记得很清楚。
三年同窗,匆匆而去,共沐一片阳光。大家依依不想分离,也许有再见的机会,也许永生不相见了!情到深处,有人竟流下了热泪。互相道一声珍重,开始人生的又一个起点。
2002年是我们入高中50年,小班同学又回到母校,又一次踏上留下我们青春脚印的小径上,走在欢歌笑语,嬉耍过的草坪上。母校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脚落都铭刻着我们的友情、我们的梦想。这次相聚,大家又讲出各自的经历和故事。
人生,一个故事的结束,就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故事有喜悦,也有悲伤,不管如何,总是要前行。今天已走到了老龄的我们,珍惜过去,也向往未来。
“实胜寺”全称“莲花净土实胜寺”,其寺因与清朝历代亲王有关,又被称作“皇寺”,是沈阳地区最早的喇嘛寺院。我父母的灵位即安放在这里,后人可以随时来这里祭拜。近距离与父母亡灵接触,仿佛回到了从前。
父亲是位文人、书生,大学毕业后去日本留学,母亲文化不高。二位老人白头偕老相依为命,生了我们四个孩子。退休前,父亲是中学校长,是党外民主人士,思想进步,沈阳解放后,主动交出我家里外相通的很好的院落(340平米),受到市政府的表扬。旧社会过来的人,在各项运动中总会有些牵连,我们都能理解父亲也能理解。
父亲从小要求我们一定要学好中国语,尤其是古诗词,要求我们至少要背诵100首。现在想起来,唐诗宋诗元曲以完美的艺术形式相交辉映,许多名篇名句家喻户晓、脍炙人口,成为我国文化宝库中的不朽珍品。不论学文、学理、学工,有了这方面基础,都能体现一个人的文化水平、文化修养。
我55年上大学,学校按家庭经济条件评定助学金,我们班共有两人没有享受助学金,我是其中之一。每个月父亲发工资立刻寄给我20元生活费。实际上一般女学生10元钱就够了。(文具书籍服装等由家里另外给提供费用)。印象中,大四时,我存折上存了80元钱,存折不小心丢了,被别人拿走,并取走了78元,仅剩下2元。我告诉了父亲,父亲很快就给我寄来80元。
回忆这件事,在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那是1959年,正是困难时期。
父亲经常教育我们,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要花不少钱,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报效祖国,要懂得感恩。
60年我大学毕业,正值国家困难时期,陆续有了两个孩子,总感到钱不够花,所以好多年我几乎没给父母花过钱。在沈阳副食困难物质贫乏那几年,我放假给家里带些肉类、粉丝等食品,父亲如数将钱给我,总说你们收入少不容易。现在想想,生活条件好了,父母已离开了我们,想报答机会已没有了。
还有一件事也是很让我遗憾的。父亲在日本留学时有一位同学(男生)与父亲同年生人,仅比父亲小一个月,伪满时到我家来过,名字叫田上,我虽小,还有印象。临走时是晚上,天漆黑,偷偷走了,父亲不让我们对别人提这件事。父亲总希望能找上这位叔叔,在父亲印象中,田上叔叔与中国人民非常友好,他特别喜欢中国语言、中国文化。种种原因,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
父母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我们无法让时光留步,无法让岁月永恒,只有默默地祈祷、深深地怀念,留下这永远的记忆。
(李述楣)
编辑:贾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