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便是这微雨的天气。
稍凉的风,细密的雨丝,无限的新绿,街上沙沙作响的伞,马路上积起的水洼照见一小片天空,空气里弥漫着凉丝丝的味道,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甜。
按理说,过了立夏天气就该热了,“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的夏景就该随之而来,然而北京却不是。但毕竟是饯春的时节了,我决定出游。
我来到雍和宫时,刚过立夏,古语说,万物自此皆长大。
刚步入景区,远远地便望见门内烟雾缭绕,轻盈又缥缈,似乎失去了重量,相形之下,朱红的门墙便更显稳重。上香的人十分多,因为领了赠香,我也点了三支,交付了自己渺小甚至于卑微的心愿。
第一次听说雍和宫是在随意翻看的《国家人文历史》上,凭着对清史原来就有的兴趣,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曾经盛放了一段令无数人羡慕不已的皇家爱情的地方,这个曾经允诺了无数渴望爱情的少男少女的痴心的地方,这个曾经听见无数的誓言和赌咒的地方,究竟是怎样一个包容的处所?
我看见属于北方宫苑独有的色彩鲜艳,看见汉满藏三族的融洽,看见一尊尊见过无数次却又一次也未曾谋面的神俯视着跪倒的众人,看见属于佛门的清幽和宁静,那种纷扰的尘世里没有过的淡然,我也看见一位面目清秀的僧人坐在走道的木椅上诵经,浓浓的鼻音让人什么也听不清。他是在背诵吗?或者是在悟道吗?还是为了完成九九八十一遍的诵读来为世人祈福?
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匆匆路过的生活太过随意,自然地想到一首诗:我随便地看了他一眼/我顺便嫁了/我随便煮些汤水/我们顺便活着/有几个随便的朋友/时光顺便就溜走/我们也顺便老去……我害怕这样的随意,心里却又明白地知道,更多的时候我根本无法认真地选择如何过某一刻,严肃地得到最优选择,而这,也许就如法国人说的一样,所有精彩的旅行,都不是发生在外在,而是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中,发掘内在的自己。顺便的随便的都只不过是为了生活的外在而已,而真实的心能够体悟每一个优雅的点滴。
但我们总是也不能明白这一点,于是,一切的珍贵的情感,一切的独特的经历。一切的美好的存在似乎都会在这快速溜走的时光里无奈地拥有着这样的悲哀:失物待领,物主佚名。
那么,你的失物又在哪里呢?立夏已至,万物长大,人亦如此。(沈翀)
编辑:贾爱平